路希拿上了那個明顯被暴力破壞的手機：“要是充個電，能再次開機。”

祝嘉祺湊過來看了一眼，遺憾地搖搖頭：“碎成這樣，我看是難了。”

路希不死心地擺弄了一下：“也許只是屏幕碎得厲害，說不定充個電還能有救？”

現代社會，手機裏不知道能藏多少關鍵證據，也太可惜了。

確認了現場的照片，拉米亞和祝嘉祺一起幫忙把菲娜的屍體也搬到冷凍庫去。

祝嘉祺半真半假地開玩笑：“偵探小姐，你可得小心一點，要是讓我媽知道你讓我幫忙搬屍體，她得跟你拼命。”

拉米亞十分熟練地把雙手從屍體腋下穿過，面無表情地用力把她拖起來，祝嘉祺皺著眉頭有點不知道從那兒下手。

拉米亞擡了擡下巴：“嘿小子，別害怕，抱她的膝蓋。”

路希撓了撓下巴，覺得有點微妙：“你怎麽這麽熟練啊？”

拉米亞扯著嘴角笑了一下：“不要隨便追問別人的過去哦，女巫小姐。”

祝星夜步態輕盈地圍著他轉了一圈：“他會不會以前是混黑幫的？總覺得也是個危險人物。”

路希小聲嘀咕：“我覺得這一家子沒幾個正常人。”

一行人把屍體搬去冷凍庫，這架勢顯然把哈米嚇了一跳，等她看清他們擡著的人，更是差點兩眼一黑昏過去。

哈米哀叫了一聲：“菲娜！”

路希扶了她一把，環視了一圈屋內：“何律師呢？”

哈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些什麽，她抹了抹眼淚：“何律師去門外接個電話，應該很快就會……”

正好這時候何律師來到門口，自己接上了後半句話：“我回來了，怎麽了，有什麽新發現嗎？”

他往裏一步，就看見還沒被放下的菲娜的屍體，一時間瞳孔劇震，險些把手機掉在地上。

路希還是第一次看見何律師這麽失態，這可比他當初看見祝先生的屍體反應大多了。路希意有所指地追問：“何律師和菲娜關系很好嗎？”

何律師這才回過神來，露出個帶點歉意的笑容：“抱歉，我有點失態了。祝先生已經去世，我是提前知道的，因此看到屍體的時候多少也有了心理準備，但是這次……我實在沒想到，連菲娜也會……”

路希點了點頭，倒是也說得通。

路希：“我們想去菲娜的房間看看，屍體都放在這裏，麻煩您照看一下。”

何律師沈默了一下：“哈米，菲娜房間的鑰匙在你那裏吧？”

“我、我去拿。”哈米連連點頭，一路小跑出去。

何律師看向路希，似乎有什麽話想說，但他看著還在現場的拉米亞、祝嘉祺，禮貌地朝他們點點頭：“其他人剛剛來過幾次了，似乎是想問石室裏面的情況。”

祝嘉祺有些煩躁：“那些蠢貨又幫不上忙，知道了又有什麽用！”

然而他說是這麽說，還是不情不願地下樓了。

拉米亞也一聲驚呼：“哦，對，我的甜心一定也受到驚嚇了，我得去好好安撫她！”

路希跟他們揮手示意。

哈米很快拿來鑰匙，何律師讓她留在這裏看著屍體，帶著路希前往菲娜的房間。

路希看著何律師的背影：“我覺得您似乎有話想要跟我說。”

兩人進入菲娜的房間，何律師也不掩飾，點點頭：“我確實有些話要跟您說，首先，請讓我先道個歉，我之前……說了謊。”

路希驚訝地挑了挑眉毛：“什麽謊？”

何律師略一沈默，他嘆了口氣：“關於遺產的整個游戲，都是謊話。您實在是很敏銳，當您說起這個游戲的種種不合理之處的時候，我好幾次都以為我的謊話要被您拆穿了。”

路希皺起眉頭：“也就是說，根本沒有誰第一個發現真相，就能得到全部遺產這回事？那份遺囑是你偽造的？”

何律師點了點頭，他低下頭，看起來有些羞愧：“這確實不是一個律師應該做的，但是……我希望您能聽我從頭講這件事。”

路希：“我很樂意。”

何律師嘆了口氣：“您覺得，祝嘉祺是個怎麽樣的人？”

祝星夜搶答：“腦子有問題的中二少年。”

路希笑了笑：“說實話，他有的時候看起來是有點腦子不正常，嘴巴很壞並且缺乏共情能力，有點反社會人格的傾向。不過我也不是什麽專業的心理醫生，也不能直接下定論，說不定他就是個中二期有點長的小朋友。”

不過想起他相冊裏那張照片，路希覺得他似乎對屍體之類血腥獵奇的場面很是喜歡，是個性格相當扭曲的家夥。

何律師嘆了口氣：“您果然看出來了。我幾乎算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，他確實不能算是個好孩子。”

路希沒太明白他這個問題的企圖：“你想說什麽？這個案子跟祝嘉祺有關系嗎？我倒不是要給他開脫，只是目前找到的證據來看，並沒有多少是指向他的。而且在外界約束齊全的情況下，即使是反社會人格也不會貿然犯罪。”

何律師搖搖頭：“我當然不是說他是兇手，但是一切的起因，我覺得和他是有關的。”

路希耐心聽下去。

何律師看向窗外：“您應該不知道，祝嘉祺在海外的私立學校念書，他……主導了一起轟動的校園霸淩事件。”

路希皺起眉頭：“什麽時候的事？”

何律師無奈地搖搖頭：“沒人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，只是在四年前，他上初中的時候，有個叫安迪的男孩自殺了。”

“一開始當地人只當是孩子壓力過大，但是這個男孩的姐姐堅持要警方介入調查，她稱自己的弟弟長期在學校裏受到了嚴重的校園霸淩。而剛入學時安迪的照片，和他當時在學校裏的模樣確實判若兩人。”

路希有了猜測：“這個姐姐是菲娜？”

何律師沈下臉點了點頭：“警方介入調查後，發現這個學校的所有學生，被人分成了三類，天才、普通人、廢物。他們在學校裏儼然形成了自己的小社會，天才高高在上，而廢物幾乎不被當成人看，簡直像是封建社會的貴族、平民、奴隸。那個叫安迪的男孩，很不幸地被分在了廢物一類。”

這種形容，光聽著路希就覺得不適，她擰緊了眉頭：“跟祝嘉祺有關系？”

何律師沈重地點點頭：“可以說，一切都是他主導的。然而他當時年紀還小，而且並沒有確鑿的證據。爾南少爺花了大價錢把這件事壓了下去，把祝嘉祺接回了國內讀書。”

路希追問：“這件事祝先生知道嗎？”

何律師緩緩搖了搖頭：“美年健康沒人知道，當時連我也不知道。祝先生很疼愛祝嘉祺，他覺得這是這個家裏唯一能夠繼承他產業的人。爾南少爺怕被祝先生責罵，說他沒有把孩子教好，因此也不敢告訴祝先生。”

“菲娜來這裏應聘家庭醫生，當時我們誰都不知道她的來歷。祝先生很疼愛她，說她很像沒到叛逆期的珊珊小姐，他們之間的關系很好。”

何律師緩緩閉上了眼：“前幾天，她來找到我，告訴了我她的來歷。我因此向我的同行求證，發現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。”

“她說她原本來到這裏是為了覆仇，然而在和大家的交往過程中，她心軟了。她說祝先生就是個和藹的爺爺，而且他對祝嘉祺做的事也毫不知情，而且，祝先生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，也沒有多久好活，她已經打算放棄報仇了。”

路希皺起眉頭：“既然打算放棄，那她為什麽要特地告訴你？”

何律師長長地嘆了口氣，捂住自己的眼睛：“祝先生應該是跟她透露了修改遺囑的內容。真正的遺囑祝先生早就準備好了，他要把大部分產業留給祝嘉祺，給珊珊小姐留下了足夠後半輩子生活的錢，宜蘭小姐的那部分……則要她結婚以後才能繼承。”

“菲娜認為祝先生只是不知道祝嘉祺的真面目，她希望由我出面，讓我把祝嘉祺有關的證據擺到祝先生面前。”

路希看著他：“看樣子你並沒有去。”

何律師愧疚地低下頭：“我當時認為她能放下仇恨，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，我向她提議，由她把這件事告訴祝先生。”

祝星夜端坐在地板上，有些遺憾地說：“看樣子事情並沒有朝著美好的方向發展。”

“然後菲娜去找祝先生說明情況的當晚，祝先生的生命體征消失了。”何律師擰起眉頭，“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。說實話，當時我認定是菲娜殺了祝先生，但是她會走上犯罪的道路也有我的錯，所以我想，至少要替她把祝嘉祺的事公之於眾。”

何律師拉開菲娜床頭的抽屜，裏面放著有關安迪校園霸淩案件的相關資料。

何律師：“我偽造了假的遺囑，並且故意把菲娜放進遺囑名單裏，希望有人能夠進入這個房間搜一搜證據。”

“但我又擔心他們一家人會聯手把這件事壓下去，所以我故意把這只小貓寫進了遺囑裏，把您找來作為它的代理人。我想有一位偵探在，至少真相一定能夠大白，這樣菲娜即使坐牢也……”

路希看著抽屜裏的資料：“只是事情好像沒有按照你的想象發展，菲娜也死了，地下室裏的證據出乎意料，我們到現在才有空來這裏找到你故意留下的資料。”

何律師低下頭：“我很抱歉給您添了麻煩，但是我真的不明白，是誰殺了菲娜，又是誰殺了祝先生，為什麽他們兩個都……”

路希看著資料裏菲娜和他弟弟的合照，喃喃地說：“是啊，到底是誰呢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祝星夜：我沒有遺產可以繼承了，我好可憐一個小貓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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